【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30】華裔歧視印度裔？其實你該羨慕他們

【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30】我居住的大溫邊緣，五年前是一個經年不變的內陸小鎮。但近年，移民數量大量增加，其中又以印度裔為最。最明顯的現象是，加油站和快餐店的員工，還有亞馬遜的送貨司機，八成都變成印度裔。沃爾瑪員工的新面孔幾乎全是印度裔。就連Home Depot這樣的本地老頭老太傳統工作領域，也都注入新血，而這些年輕的新員工，也基本都是印度裔。

我看到這樣不容忽視的現象，第一感受就是，印度裔移民就業範圍真廣。回想起自己當年，和大多數同胞一樣，在華人餐飲行業混跡多年。我那時怎麼就沒想到找找別的工作呢？早日離開舒適圈，或許我還要少走一些彎路呢。

印裔移民就不一樣。他們遍地開花，用無所不在的存在刷出強烈存在感。但是這麼強的存在感是遭人忌諱的。不少本地人覺得受到威脅。不少華人也覺得受到威脅。

本地人的感受很易理解。生存是人的第一本能。眼睜睜看著工作機會被搶，必然不爽。華人覺得受到威脅，可能原因要複雜些，不必細說。但是同為移民，如果我們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定位和來歷，其實應該羨慕他們才是。印度裔比華裔強的，主要有兩點。

第一，印度裔勇敢。有口音？怕啥，能溝通就行。最近我打過的客服電話和政府電話，對方的口音都重得很明顯，有時候我不得不請他們再說一遍。昨天聽收音機，一個主播也是一聽就是印度裔移民。有什麼關係？別人能聽懂就行。可是華人往往就是怯。逃避打電話解決問題，害怕彼此聽不懂被人笑話的華人，不在少數。

第二，印度裔團結。這一點，印度裔和華裔區別最大。華裔在離開中央集權體制以後，散沙化得很厲害。而印度裔恰恰相反，他們的凝聚點基於信仰和族源，自內而外，而非強加。所以他們抱團，他們聚居，他們自豪慶祝自己的傳統節日，他們參政議政，實實在在為本族人謀福利。反觀華人，心心念念想要「融入」所謂主流文化，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然，華裔和印度裔有共同點，那就是勤奮努力。我們都一樣吃苦耐勞，堅忍不拔。所以華裔也不乏成功者。只是這種成功，往往都是個別例子。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力量，沒法比。

可是近來，華裔倒是沒像印度裔一樣，遭到普遍批評。網上有人說，華裔也就是炫富而已，別的都好。印度裔則是要把加拿大貧民窟化。一些華人因此可能還產生了隱隱的優越感。

先說炫富這事。華人看起來很富，但是富起來的，在華人龐大的人口基數面前仍然只是極少數，而窮人是沒有機會出國的。於是一些華人把自己代入，產生華人都很有錢的幻覺，這其實有點可笑。

再說印度裔遭批評的表現。近期最著名的是沙灘挖坑事件，和Tim Hortons外面杯子變廁所事件。還有不排隊和隨意橫穿馬路等等。這些行為全部歸於公共區域行為規範範疇。而在公域裡自覺，克制，不侵犯他人空間，維護公共利益，正是文明發展程度最直觀的表現形式。

所以這是個文明問題，不是個文化問題。

印度裔上述遭人詬病的問題，和華裔的戶外喧嘩，上樹摘花等等，就是一回事。受過教育的技術移民說，我才不會這樣做。那華裔裡的摧花辣手是誰？來加拿大的華人林林總總，有技術移民，有吃到時代紅利的暴富者，有避難者，也有我們的父母祖父母和親朋戚友。

印度裔也一樣。我絕對沒有為上述不文明行為辯護的意思，我和大家一樣，不可能喜歡那些做法。但是爺爺奶奶不遠萬里來到加拿大，暫時不懂本地規矩，按家鄉土法行事，卻在網絡時代遭人曝光羞辱。人世刻薄如此。

說到文明，華人最驕傲的是歷史上幾次滅國，最後中華文明都同化了把自己滅掉的原始遊牧文明。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人往高處走，誰願意弱肉強食，誰不喜歡生活在禮樂之邦。

發展程度低的文明被發展程度高的文明同化，是必然趨勢。但是這需要時間。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年兩年，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只是活在當下的人類，往往沒有這個耐心，也沒有這個能力看這麽長遠罷了。

但是沒關係。當今的高等文明，最大的好處就是只劃底線，給足時間和空間。所以加拿大絕無可能貧民窟化。所以一段時間以後，不管我們來自世界哪個角落，我們都變成了滿臉笑容，滿口「sorry」的加拿大人。

而一旦做到了「不踰矩」，隨之而來的就是「隨心所欲」，也就是說，在這裡，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盡最大努力伸張你的權益，在最大範圍裡開拓你的人生。在這一點上，我真覺得華裔應該以印度裔為榜樣，奮起直追。

文：語冰

作者簡介，湖南人，廠礦子弟，移加二十餘年。兩個孩子的母親。重構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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