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29】奇怪嗎？受「剝削」的留學生不願走 哭著喊著要留下

【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29】怪事年年有。比方說今年，加拿大各地留學生抗議面臨被「驅逐」的命運，哭著喊著要留下。這不合邏輯。但是不合邏輯的怪事不但發生了，而且大規模發生了。

新聞標題是這樣的：「七萬名留學生畢業工簽到期，面臨驅逐，引爆全國抗議」。我看到，一時間產生一種魔幻感。

加拿大政府網站說，畢業後工簽（Post-Graduation Work Permit）為留學生獲取寶貴的加拿大工作經驗而發放，並沒有說，為給留學生鋪路搭橋，好拿到PR而發放。那麼如果工作簽證到期，是應該離境，而是應該留下來不走？答案顯而易見：當然應該離境。這是常識，怎麼就變成被「驅逐」了呢？提供畢業後工簽的加拿大政府，怎麼就變成「驅逐」無辜的惡人了呢？

細看內容，更加奇怪。留學生血淚控訴：「我冒許多風險來到加拿大。」「我一家人的畢生積蓄花在國外學費上。」「我背著沈重的貸款，夢想也被擊碎。」可是，「冒風險」來到加拿大，是你自己的決定。既然是冒風險，你本來就有不能留下來的可能。而花光一家人的積蓄送一個學生到國外讀書，這樣做明不明智，你們一家難道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嗎？至於背著沈重的貸款讀書，那就更有孤注一擲的嫌疑。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大概不是「學成歸國」，而是其他的什麼吧？這也要加拿大政府買單，有點過分了吧？

當然，抗議內容裡說了，「聯邦政府政策沒有一致性」，導致留學生頓時面臨困境。可是，政策沒有一致性，這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應該包括在留學生的風險評估裡的麽？政策不是法律。法律劃下的是不可動搖的底線，政策卻有非常富餘的機動空間。也必須如此，當國際國內政治和經濟形勢發生變化，若政策不及時調整，就可能給整個國家帶來風險。而政策，最先考慮的必然是本國公民利益，而非外國居民處境。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長治久安。如果政府扮「聖人」，求「大同」，一籃子都收下，那麼國家必亂無疑。這一點，多個國家這一兩百年的歷史反覆證明過了的。所以，如果政府政策改了，也只好說，這一屆留學生運氣不好罷了。

至於留學生說自己被「剝削」，這我就真的不懂了。讀書時能工作，畢業後還能申請工簽。可是還被說成「剝削」。語言真是一種好用的工具。

可是有一句著名的話，叫做「存在即合理」。留學生抗議面臨「驅逐」，這樣的怪事既然會發生，總也有它的合理性。那麼它合理在哪裡呢？

我不久前回到中國和同學聚會，了解到兩個情況。一個情況是，同學們但凡有能力的，都把孩子送到國外去留學了。去的國家有美國，加拿大，澳洲，英國不等。這裡面有能力相當充足的，也有能力剛剛達標，可能還有點吃力的，也就是上述留學生「一家人畢生積蓄」和「貸款」情況的實例。但就算如此，他們也要咬著牙齒把孩子送出去。出去留學的孩子，只要能留下來的，全部都留下來了。回了國的，是極少數。他們回國，可能有自身精神狀態的原因，也可能有家庭的「能力」已經透支的原因。

另一個情況是，同學們都在焦慮。沒有孩子的，為擔心自己過幾年賺不到錢而焦慮；孩子在國內的，為孩子找不到工作或者失業而焦慮；孩子在國外的，為孩子很難在國外留下來而焦慮。面臨最後這種情況的一個同學和我吐槽了很久。這個同學能力相當充足，但是如果別人國家不給你機會留下來，你有錢又有什麼用？

所以你說留學生抗議不合理嗎？大概也合理。是怪事嗎？大概也不是。他們離家千里萬里到外國去讀書，冒著風險，歷盡艱辛，忍受孤獨寂寞，最後還不願意回國去享有家庭和家鄉的溫暖，難道他們真的很傻嗎？再想想美國南部絡繹不絕的「走線」隊伍，那是另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抗議的留學生和「走線」的人們其實都證明了一點：哪個國家好，哪個國家糟，用腳投票就對了。

那麼投胎是不是也是一門學問？難怪人們說，在加拿大出生，就相當於已經中了六合彩。省去後續人生多少麻煩。

而留學生認為政策不友好，居然還可以抗議，這又反證加拿大的吸引力。你有想法可以發聲，你發聲政府和公眾會聽到，就可能改變將來政策的走向。至於會走向更鬆還是更嚴，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公民才有投票權。

說到這裡，我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加拿大安家落戶的過程。好險，我和我的同代移民，正好趕上了時代和世界的「時間窗口」。必須承認，八成都是運氣。所以如果你碰巧讀到這篇文章，認為我對留學生很刻薄，那你就錯了。

其實我心裡覺得很悲涼。

 

文：語冰

作者簡介，湖南人，廠礦子弟，移加二十餘年。兩個孩子的母親。重構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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