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明理】一念之義 到呼應之惡：世上魔君齊共舞

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羅馬尼亞掌權者壽西斯古，因公開反對前蘇聯大軍鎮壓捷克，被西方陣營視為具人性的義士。可是，隨著他執意要學習東方两大極權的耀目革命和建設後，反而成為集世間惡政大成之大魔頭。

 

壽西斯古勞民傷財的興建人民宮，令國家迅速步入經濟衰退期，他為完強國的美夢，大量從西方國家借貸。到一九八一年，外債高築達至一百二十億美元，羅馬尼亞連利息也無法支付，壽西斯古急就章實施緊縮計劃，以期在最短時間償還債務，厲行減少進口、增加出口。吊詭的是，這個一度自吹自擂的反蘇英雄，卻大量售賣食物予蘇聯，自己的人民則要抵受食物定量配給，能源供應大幅削減，令國民深陷東歐隆冬的飢寒交廹之黑暗煎熬中。

 

其實，歷史上多次的人間酷劫，往往是人之惡的相互模仿，而且，很多本來也只是平庸之輩，可見，若心中的善被惡所勝，這丁火的惡不單可使庸人伺機興風作浪，還能與其他魔君互相呼應，使人間之惡倍數擴延。

 

壽西斯古所仰慕的北韓領導人金日成，當初只是屈避蘇聯翼下小小的游擊隊員，在朝鮮缺乏認可性，然而，因為被譽為「朝鮮的甘地」的基督徒民族主義者曹晚植不肯聽命於蘇聯老大哥，史太林才退而選那個易於駕馭的「卑微上尉」金日成。

 

史太林本身也是從開始就沒有其他黨友的光環，他並無流亡國外的英雄偉蹟，連詳細解說共產主義的能力也受人質疑，演說充滿鄉音又缺乏節奏，被對手托洛斯基（Leon Trotsky)形容為「我們黨內的傑出庸才」。

 

 

但史太林成功地利用列寧和托洛斯基的矛盾，在列寧死後塑造自己為列寧的謙虛門生，而另一可能繼任者托洛斯基則因出版的文集，令人覺得他恃才與列寧平起平坐。因而，黨內元老放棄了看來野心勃勃的托洛斯基，但是史太林一朝繼位後 ，整個共產黨高層便受到史無前例的清算，遠走他方的托洛斯基也不能倖免，死在刺客的槍下。

 

壽西斯古自己十一歲就離家到一家鞋廠當學徒，他之所以攀上政治階梯，是因為當初第一代共產黨領袖去世，壽西斯古的表達能力和組織才能都遜色，可以成為黨內傀儡易受控制而已。他的太太愛蓮娜(Elena)也沒有受過甚麼教育，但是她也和丈夫一樣，當她在東亞古國訪問，碰到意氣風發的獨裁者夫人時，她也立志要效法這個把國家翻天覆地的女覊主，回國後數年便攀上國家第二號交椅，旋即對共產黨員進行嚴厲審查，令整個黨陷入停擺。

 

 

可見，世上的暴君魔頭，即使平庸淺薄也勝任有餘，因為人的罪性，往往在看到別人之劣行得到的滛威，內在的惡就會無限量繁衍，激起無盡漣漪，且會互相串連仿效。而且，很多這些極權者當初也曾動過慈念，嚮應過義舉，但是，當他們面對權力的誘惑，見到別人權傾朝野的光芒時，往日所追隨的公義、平等便會拋諸腦後，隨世上之惡而起舞，由一時之義士，反成為一代魔君。 因為，惡念隨時可以燎原，而且無需智慧才學，任何喪盡天良的劣念皆可藉時機傾巢而出，陷害人的權術亦不用深層的思考，可見惡的力量之可怕。不論天才與庸才，只要當事人任由惡的種子繁生，則任何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也會發生。

 

若是這樣，人世間是否最終同毀滅亡？然而，造物者真奇妙，常會令惡者在最肆無忌憚之際，便使他作法自斃。當獨裁者無邊地行惡，早已與民間疾苦脫節，即使民怨已沸騰，也無從得知，也正是造物者要他滅於無疆的惡中之時。

 

試看集世上魔頭大成的壽西斯古，滿以為密不透風的監管，便可緊扣人民的心弦，圍繞在他週邊的盡是獻媚的謊言者，以致人民的存活已臨崩潰，仍懵然不知。一位法國大使在一九八五年察覺到統治者對人民的疏離之情況極之惡劣，在群眾集會上，站在最前排熱情歡迎領袖的人，通常都是打扮成工人的特勤人員，現場的擴音機會播放預先錄好的歡呼聲來充撐場面。

 

當一九八九年蘇聯解體，柏林圍牆倒下，壽西斯古卻仍深信自己是人民心中維護國家的義士，然而，他要仿效世上獨裁者所建的人民宮，卻成為他倒台的導火線。

 

壽西斯古的下場是對世人的棒喝，不論當政者如何的初心，人民必須時刻儆醒，世上曾幾何時的義士，一念之惡隨時引發至無邊無際。民眾不應隨便聽從社交媒體或宣傳機器的虛言妄語，對潮流所擁戴的平等鬥士、民族英雄等，要時刻保持獨立自主、審慎批判的態度，一人一時半刻的義，遠不及眾人憑藉內在善性而生的監察之心，不要令造物主恩賜的良知遭蒙蔽，成為擁立極權者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