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美國最高法院裁決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條 真正意涵是甚麼？

【吉米言法】美國最高法院上周五拒絕美國政府，要求撤除聯邦上訴法院阻止美國教育部在訴訟進行時，《教育修正案第九條》（Title IX of the Education Amendments of 1972）中擴大對性別定義的新規則生效。

值得研究是的，這個判決是5票對4票的裁決，很多媒體強調「最高法院駁回拜登政府的緊急請求」，或者強調「法官看法分歧」。但在這起關於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條的判例上，其實反而呈現美國最高院判決的一致性遠高於分歧。

由於不讀原文，不明就里，一味跟風，一些中文媒體平台實質上參與了新聞媒體第四權在美國政府三權分立下制衡權鬥中的拉偏架。

根據美國教育部的官網，美國教育部民權辦公室 (OCR) 執行1972年頒佈的教育修正案第九條等法規。教育修正案第九條規定：「在美國，任何人不得因性別而被排除在接受聯邦財政援助的任何教育計劃或活動之外、被剝奪其福利或受到歧視」。

在教育修正案第九條的基礎上，2024年4月，美國聯邦教育部出台了「接受聯邦財政援助的教育計畫或活動中不存在性別歧視」的新規定（89 Fed. Reg. 33474, 33886）。 其中性別歧視的定義「包括基於性別陳規定型觀念的歧視，性別特徵、懷孕或相關狀況、性取向和性別認同」。

一部分的州認為該規則超出了國會頒布的原法定文本，即第九條的範圍，因此開始尋求通過法庭針對新法規給予立法禁止令。路易斯安那州和肯塔基州的地方法院支持州府的觀點，並初步禁止在這些原告的州執行該聯邦法規。隨後，美國的第五和第六巡迴上訴法院拒絕在處理聯邦政府就禁止令上訴期間暫停這些禁止令。這樣聯邦政府就轉而向美國最高法院提出緊急申請，試圖在第五和第六巡迴法院的上訴得到解決前尋求部分暫停禁止令。

但是美國最高法院駁回了聯邦政府的緊急申請。美國最高法院表示，「今天法院的所有法官都認可，【申訴的這些州府機構】有權...獲得初步禁止令作為救濟手段，其中包括性別歧視的新定義以及基於性取向和性別認同歧視的核心條款。...因為性別歧視的新定義與新規則與許多其他條款相互交織並影響。因此，【下級】法院得出的結論是，至少在目前的初步階段，所指控的非法條款無法輕易地與其餘條款分開」。因此美國最高法院拒絕聯邦政府的部分暫停申請。

這個緊急申請的駁回判決並不是終審，因為案件的上訴還在第五第六巡迴法院緊鑼密鼓的展開，按照最高法院的說法，「第六巡迴法院已經加快了案件審理的速度，已經在2024年10月安排了口頭的辯論」。所以並不存在美國最高法院跟美國的行政部門之間有什麼私怨。現在是庭審法院、聯邦巡迴上訴法院、美國最高法院都認同聯邦政府對第九條的行政新規應該在法庭審理期間被暫停生效。

其實1972年美國國會頒佈的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條並沒有明確提及體育運動中的性別歧視。但是自2010年始，時任美國總統歐巴馬就以總統信函的方式發布帶有規勸和威脅口吻的指導意見，提醒學校有義務根據第九條對於一系列的問題予以糾正。

2016年歐巴馬再次透過《給親愛同仁的一封信》（Dear Colleague Letter）發布了胡蘿蔔加大棒的指導意見，明確了學校應該根據第九條給予
性取向以及性別認同的學生保護，要求學校不得採用「基於跨性別學生與其他同性學生（即相同性別認同）之間的過於寬泛的刻板印像差異或根據他人對跨性別學生有不適感作為門檻要求」來排斥性取向以及性別認同的學生。

由於相關受聯邦資助的教育機構主動配合聯邦行政部門非正式的指導意見，這樣的行政建議就變得無法接受任何的司法檢驗。這一具有爭議的情況持續了4年，直到2019年10月的特朗普政府給出了行政命令（Executive Order 13891），要求聯邦機構「通過改進機構指導性文件來促進法治」（Promoting the Rule of Law Through Improved Agency Guidance Documents）。這樣我們才看到了拜登政府2024年教育部新行政法規（而非是不受司法檢驗的強迫性指導信函）的出台。

這起媒體報導挑撥公眾對美國最高法院找茬時所暴露的馬腳，恰恰就是這個五比四的多數少數比例。

熟悉美國最高法院的讀者應該對目前美國最高法院中的六三（右左）比例不陌生。五比四就意味著有一名保守派的法官跨過了中線走到了對方的立場，這在具有明顯價值觀爭議的判例上可是不容小覷的大事。但是結果並非如此，在駁回拜登政府的緊急請求問題上，法官們是高度一致的。僅僅在部分失效還是全部失效上有正常的分歧。誇大分歧只會進一步地加大美國政治的撕裂。

撰文：吉米言 (卑詩公益法律服務社團 Access Pro Bono Society of BC 法律義診服務總管及資訊官

圖：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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