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歲智障男病人「擒床」被穿約束衣後亡 解剖結果指死因為肺炎及腦損傷

33歲糖尿病及輕度智障男病人2020年8月26日因發燒到東區醫院求醫，留院期間不斷離開病床，護士翌日為他穿上約束衣時，他疑咬到舌頭引致窒息，同月29日身亡。死因裁判法庭今第二日就此案研訊，病理學專科醫生今作供指，死者的直接死因是肺炎及缺氧缺血性腦損傷。

死者為梁皓，2020年8月29日在東區醫院深切治療部死亡，終年33歲。本案死因裁判官為周至偉，死因研訊主任為高級檢控官徐和中，醫管局為有利害關係方，由周律師代表。死者父母到庭作供，沒法律代表。

死因缺氧缺血性腦損傷及肺炎

東區醫院病理學專科醫生李曉蕾作供時指，解剖結果顯示，死者的直接死因是左右肺有中至嚴重程度的肺炎，以及缺氧缺血性腦損傷。她表示，綜合死者情況，即如氣管中曾有阻塞，她不反對將「缺氧缺血性腦損傷」佔死因的比重較多，只是因解剖報告顯示死者呼吸道較乾淨，她才將「肺炎」並列。

死者父母梁錦文和周小梅。

 

死者父親梁錦文指醫護為病人穿上約束衣前，應先通知病人家人取得同意始可使用。

 

糖尿及內分泌科專科醫生胡裕初指死者住院期間，糖尿指數比平日稍好，胡估計死者因糖尿酮酸中毒症而死亡機會非常低。

 

東區醫院糖尿及內分泌專科醫生劉婉芬不認為死者死於糖尿病併發症。

 

李醫生稱死者的舌側有3.7乘1.5厘米的血腫，與他「口邊有血」的情況吻合，但不肯定這情況是否一定與血腫有關。她表示，舌頭多血管，舌損傷有機會出血量多。她指如病人呼吸道阻塞嚴重，數分鐘內已可引致缺氧缺血性腦損傷。她不能確定除肺炎外，是否還有其他因素導致死者出現缺氧缺血性腦損傷。

醫生指死者情況肺炎可能於醫院感染或病情加重

死者父親說，死者入院前能自己行走，入內科病房後更被護士投訴「周圍走」，情況不似是患中至嚴重程度肺炎。李醫生回應指，醫院較多病人，因此病人有機會是在院內感染肺炎，或在院內肺炎病情加重。

代表醫管局的周律師問，如氣管中有血導致阻塞，是否會引致吸入性肺炎？李醫生回答說有可能，但難以在數小時內發生、最少需幾天時間，即使病人本身已有肺炎，也需要幾小時才能加劇本身病情；但她難以在解剖中發現死者是否有吸入性肺炎，因為肺部對自身血液的反應不大。

醫生認為醫護向病人使用約束衣前應向家屬解釋清楚

東區醫院時任質素及安全部總監及呼吸科專科醫生劉俊穎引述他寫的報告稱，8月28日凌晨1時15分，因病人（死者）情緒不穩，護士於是與保安合力幫死者穿上安全背心（一種約束衣），醫護其後發現他呼吸時有”hehe”聲，於是安排插喉及戴氧氣罩，其後死者失去脈膊，故為他做心外壓，之後檢查結果顯示病人有腦水腫，最終腦幹死亡。

劉醫生於報告中建議，醫護當時未能向家屬解釋清楚「安全背心」的定義，令對方有誤解，而醫院在事發後作出建議，包括即使在疫情期間，也應讓有特殊需要的病人有家屬探訪或遙距探訪、或24小時陪護、病人有情緒不穩時應盡早通知醫生、護士紀錄清楚病人的情況（包括在病房走來走去）、準備加大碼的安全背心、識別有特殊需要的病人。這些建議已在2021年起執行。

醫護當日見病人「擒床」怕有危險才使用約束衣

他說根據指引，如情況緊急，為安全起見，醫護會先為病人穿上約束衣等設備，其後再盡快通知家屬。他稱2020年實行的指引和現時已更新的指引一樣，護士每次換更時也重新評估病人是否需用約束衣，但只會在一開始決定使用約束衣或病情有變時才會通知家屬。

死者父親情緒激動，帶着哭腔說，家屬從沒同意讓死者穿約束衣，並指醫護在為他穿約束衣前理應通知家人。劉醫生回應指，醫護的確未能向家屬解釋清楚，也不應假設家屬同意病人使用其他約束設備；而當時死者是突然情緒不穩，在緊急情況下，醫護見病人「擒床」、怕他跌倒有危險，才使用約束衣。

死者住院期間血糖水平較日常好

香港糖尿聯會委員、糖尿及內分泌科專科醫生胡裕初引述自己所寫報告稱，死者是二型糖尿病、即「胰島素抗阻性」病人，入院時的血糖指數為8.7，他入院後處於6.3至13.6的水平、整體血糖水平甚至比平時稍好，這或與入院後遵從醫院飲食指引有關，而根據糖尿聯會的指引，若糖尿病人住院期間持續用糖尿藥，血糖指數在7.8至10之間也算適中。

胡醫生表示，死者因糖尿病酮酸中毒症而死亡的機會非常低，即使在他病情變差時，臨床數據也不支持酮酸中毒症的診斷。

糖尿專科醫生認為死者並非死於糖尿病併發症

胡稱，醫瘵紀錄顯示，雖然死者入院後有接受抗生素治療，但其體溫持續高企、心跳偏快、C反應蛋白指數及白血球指數升高，這顯示他的肺炎未受控，而人體受感染並發炎時，病人有機會神智不清、出現「譫妄」。

東區醫院糖尿及內分泌專科醫生劉婉芬作供時，亦不同意死者可能死於糖尿病併發症，即糖尿病酮酸中毒症( DKA ) 或高血糖高滲透壓狀態( HHS )，因為即使死者病情轉差時，血糖指數也只是7.2, 加上其他臨床指數也不符合DKA和HHS 的情況。她指有專家指，死者或因沒打糖尿針而血糖高，但死者入院後血糖指數其實不算高，至於院方一日為死者進行4次「篤手指」驗血糖是否足夠，則因人而異，就死者的情況來說絕對足夠。劉婉芬同意解剖報告中所指的死者「直接死因」。她說死者有可能是咬到舌頭導致出血，再吸入肺部引致發炎；雖然身體受感染有機會導致病人精神紊亂，但未必會即時導致精神紊亂。

案件編號：CCDI-756/2020(MC)
法庭記者：房伊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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